值班夜,急诊电话骤然响起。电话接起来,我顿时有点莫名其妙。原来,这个电话竟然不是急诊手术的常客普外科、骨科、脑外科等科室,而是一年做不了一个急诊的泌尿外科。当时我在想,你一个泌尿科手术有什么急得?还差这几个小时?就不能等到天亮再做?
发牢骚归发牢骚,但是活还得干。于是,我晃了晃脑袋,尽量让自己清醒一点。虽然效果不太明显,走路仍然是飘飘忽忽地,至少能让我大脑清醒一些。毕竟,手术麻醉事关重大。并且,急诊手术多半都是具有极高风险的。危及生命的事,马虎不得。
据泌尿外科初步提供的信息,我大概掌握了患者的信息:小男孩,5岁,因下腹疼痛剧烈入院。入院第一时间,患者挂的号并不是泌尿外科,而是普外科。家人以为,孩子可能就是阑尾炎。然而,从临床症状以及相关检查来看,这并不像阑尾炎,而更像是睾丸扭转。于是,普外科立刻请泌尿科支援会诊。经过会诊,初步考虑为,隐睾伴睾丸扭转。
听到这个信息后,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:如果是隐睾,早干嘛去了?要知道,一旦错过黄金治疗期,很有可能导致不育的。成年的隐睾,还有可能诱发癌变。再说了,一共就俩,父母就没发现不正常?真的是,天下之大、无奇不有,什么粗心的父母都有:另外,隐睾一般都在很深的位置,也不容易扭转啊!总之,我是一头雾水。但是,既然人家两个科室都认为是睾丸扭转,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。
考虑到孩子比较小,麻醉配合存在困难,因此我果断选择给他上全麻。
麻醉之后,我好奇地扒开孩子的裤子看了看。我心里一直纳闷,这个怎么可能发现不了。那个时候,如果不是考虑到浪费一副手套,我真的想上去给他检查一下。
带着质疑,手术开始了。此时,看出外科也不傻。保险起见,他们选择了腹腔镜探查。如果是睾丸下降不全,体外应该能触摸到异常;如果是睾丸异位,异位睾丸也最常位于腹股沟浅表小窝内,而腹腔镜可以很容易在里面发现这个异常。另外,学术界也一直认为腹腔镜是诊断异位睾丸的金标准。
探查刚刚进行一小会的时候,也跟着上台的普外科医生就发现了目标——一个极度萎缩、未发育的睾丸出现了。
考虑到孩子已经严重超过了最佳治疗时机的出生后几个月、最晚不超过一两岁,并且睾丸完全未发育,泌尿外科医生决定找家属沟通切除异位睾丸的事。
泌尿外科医生刚出去找家属沟通不久,门外就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声。即使有两道门隔着,那声音仍然是那么刺耳。可见,此时的父母是多么后悔啊!
当泌尿外科医生再次上台,手术室内的气氛也变得非常凝重。毕竟,这个孩子即将就要失去一个睾丸。然而,这个悲剧本可以避免的。如果在出生后几个月就实施手术,还是有很大概率保住生育功能的。这时,我们这些人只能祈祷孩子仅存的那个睾丸可以正常工作了。
手术结束以后,送孩子回病房的时候,我本想责备他的父母几句。但是,看到他们二人已经无比悲痛了,我只好长叹一声。
再次,我们呼吁:预防疾病是关键,早发现、早治疗十分重要!